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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師難求———【法國行】奇霖見聞錄（6）

2011／05／25

法國艾克斯（Aix-en-Provence）—巴黎（Paris）

窗角，映現出大方的曙光，空氣也隨著萬物的活絡震動，譜曲出一篇祥和的交響樂章。在艾克斯的最後一個早晨，大地為我們鋪陳出恬靜的氛圍，呈現出柔和溫暖的色調，輕和著有如弦樂般的輕盈鳥鳴。今天，是我們告別普羅旺斯北上巴黎的日子。

艾克斯市中心噴泉

無礙於人們的來去，艾克斯市中心的噴泉依然如實的運作著，水柱映射出烈日的光明，不因為人們的作息起落而動搖，這樣的行儀，就像是走在我正前方的 師父 一樣，不問往來的是非，止於盡分的義務。在艾克斯的這段時間，每次經過這個噴泉，我都會拿起手中的相機為它拍攝，總是以為自己可以把這個座落於市中心的噴泉拍攝的更完美，直到這個時刻我才瞭解，原來，想要真正瞭解它的美，並不是拍攝的光圈或是角度問題…。我體會到它的美意，感謝它的付出，畢竟，這種盡分的精神，是我們現在多數人都無法比擬的；師父教導的，禮敬所有一切萬物，原來有其原因。

在離開南法之前，我們決定前往艾克斯的市集，為身邊的親朋好友們攜帶一些來自普羅旺斯的小禮物。說實在話，我對於購物這件事情並不熱衷，很難在滿是商品的店家或是攤販間留駐過久，我相信 師父 更是如此，從他平實的穿著以及生活習慣可以知道，購物這樁事情，並非他的強項。不過話說回來，看著 師父 細心的為不計其數的同參道友、朋友以及親人們挑選富有教育意涵的禮品，我還是不禁為他的耐心以及記憶力感到欽佩，盡可能的考量到身邊所有親朋好友，雖然這是我在此行第二次見識到 師父 這樣耐心的挑選伴手禮，我的內心還是默默地為他豎起大拇指，畢竟，這樣自然流露的耐心，畢生從未親眼見過。

似乎是看懂了 師父 的那份用心，紀念品店裡老闆也竭盡所能的幫助我們，盡可能的為我們介紹合適的紀念品，與其說是顧及銷售數字，從老闆的自然的神情以及笑容看來，比起收銀機裡的鈔票，他對我們的來歷還比較好奇；從他不斷推薦一些小額並且容易攜帶的物品看來，他是針對為我們的需求獻身出他的專業，雖然我聽不懂曉蓮師姐與他的對談內容，但可以感覺到這種態度是超越國度和語言的。  

位於艾克斯市中心的糕餅店

旅行，的確可以增廣見聞，身處在不一樣的景緻民情之中，確實可以讓人體會到不同的生活方式以及態度。不過話說回來，如果這樣的見聞沒有正確的知見伴隨，很容易讓人迷惑，「流連忘返」可以是對周遭環境的讚美，但同時，也可以闡釋出一個人的迷失。短短的五天當中，我見識了人們口中普羅旺斯的美，也體會到的人們的悠閒；但同樣的，也見到人們的迷失與失落，就像是塞尚作品中的孤獨一般，即便是生活在世人都贊揚的美景之中，人們還是逃離不了種種苦受，唯有徹底瞭解宇宙人生的真相，徹法底源，才能真正離苦得樂。知道這個理路，也就不會對眼前的景色難以釋懷，我們一夥人攜上貼身行李，朝著車站的方向前進，留給艾克斯的，只有那份誠摯的感謝。

經過幾次旅程，感覺TGV列車已經像是我們的私家轎車一樣，帶領我們往返法國的各大城市，一樣色系的車室空間、同樣音調的廣播、相同穿著的服務人員；另外，還有一件事也是每次在TGV列車上都會發生的事項，卻每次都帶給我不同的啟發與感受——師父 的恭敬；前往巴黎的車程中，師父 在途中合手，自然的做出一種我不曾看過的手印，朝向窗外高掛的太陽，以柔和的眼神致意。一個極其細微的動作，卻透露出強烈的恭敬、誠意以及慈悲；這樣的動作，或許其中同時還含容了許多我暫時無法參透的信息，但是，從這小小的動作當中，我見到 師父 親身演繹出「禮敬萬物」的態度；原來，師父 口中常常提及的禮敬諸佛，並不是一句高尚的論調；師父 ，真的做到了。

到底多快的速度才能算是「快」？我想其中有許多參數需要考量，不過可以確定的是，相對起高速公路上搖晃的巴士，TGV的速度確實可以算是敏捷，大約下午五點時我們就抵達了位於巴黎的TGV車站。

TGV車站  

相同的季節、同樣的陽光，午後的巴黎卻給人一種與普羅旺斯截然不同的感覺，還沒走出車站就可以感受到些許的急促與壓迫感，地鐵的自動閘門快速的反覆著開啟與關閉的動作，呼應著城市人緊湊的生活步調。上車、下車、出站、入站，往來的人們快速的穿梭在地鐵站與街道上，似乎每個人都有著相當重要的事情要處理，鮮少有人端視著正前方，眼神中總是透露出些許的失焦，即便以極快的速度穿越在馬路間，還是給人一種迷惘的感覺。心亡謂之「忙」，我相當佩服老祖宗造字的智慧與藝術，眼前的景象，真的可以用這個字概括；總聽說巴黎是個全世界最浪漫的城市，但我對巴黎的第一印象，實在是很難跟這兩個字相提並論。

巴黎地鐵車廂裡的地板

（不少人們總是注視著地面，到底，他們都看到了什麼？運用相同的視角，試著體會巴黎人的心境） 

好在曉蓮師姐在我們抵達法國之前，就已經事先熟悉一下旅店的路徑了，不然我們也同樣可能成為一組迷惘的旅人。巴黎人相當注重對建築物的維護，早在多年前我就從相關書籍閱讀到，巴黎對於建築的法規相當嚴苛，所以大多數的建物都還保有幾個世紀前的風貌，其中有一個相當明顯的特色，就是室內的空間通常都非常的小巧，除了新式的辦公建築以及商場外，多數的住宅都沒有挑高的樓層。我們落腳的旅店亦是如此，除了本來就並不寬敞的空間以外，為了想要更有效地利用，各個樓層都被隔間出為數不少的房間，自然，房間內的擺設也就變得有些緊迫，放置了一張小桌子、床頭櫃、衣櫃與床鋪以後，走道就變得相當狹窄，幾乎沒有什麼活動的空間；不過正因為如此，我們便可以想象一下幾百年前巴黎人生活的光景，相當有趣。

巴黎民宅的外觀，除了重新翻修以外，大多都保有原始的設計以及用色 

分配好房間、安頓好行李後，我們便在大廳集合，因為時間的關係，曉蓮 師姐安排我們在晚餐之後參觀遠近馳名巴黎鐵塔，便為今天的旅程劃下一個句點。慈悲的 師父 總是會替身邊的弟子考量，對於用餐這件事常常交代我們是「方便」即可，不需要大費周章、大肆考量，重點都是考慮眾人的體質需要，沒有自己的喜好參雜。朝往地鐵站的路上，我們經過一家規模相當小的中式餐廳，看起來像是因應當地居民而開設，是一間並非裝潢氣派、吸引遊客的小型餐廳。剛經過的時候，一行人還在考慮是否要找另一家西式的餐廳，師父隨口說到：「剛剛那間餐廳好像還可以」，原本大夥感覺興趣缺缺，但聽到 師父 開口，便隨即走進餐廳，點了幾道簡單的菜色便開始用餐。師父 隨後才解釋到：其實這樣的菜色比較適合我們，前面五天我們大部分是食用未經加熱煮熟的生菜，搭配上大份量的乳製食品，對於我們的體質並不是非常適合。其實，從大夥用餐時滿足的神情看來，方才的執著真的不知所為是何；這也讓我體會到，一個人執著的習氣，常常會讓自己反其道而行，我們常常會依照個人的喜好來選擇事物，但卻因此反而常常忽略了自己真正所需要的。
            （見微知著，光從簡單的挑選餐廳，就透露出我們對於人生的迷失，也難怪 師父 常常會對我們說：「你們的一舉一動，很容易就被人家看破手腳」，現在回想起來，才知道原來我們都攜帶著根深蒂固的執著，也難怪人生走到現在是處處不如意、時時不自在。）
                   嗯～中式烹飪手法真的是無遠弗屆，世界上各個城市的角落，幾乎沒有找不到中國餐廳的地方，就連我在英國待過的寄宿家庭都是中國菜的愛好者，我想，這其中必定有它的智慧以及奧妙。中國菜相當注重火候以及放置食材的時間點，可以在短時間之內將所有食材以鍋炒的方式，令所有食材的味道融合，並保留食材的原味；感覺就像是中國傳統文化教育，可以和平的融合不同種族的文化，並在其教育中保留不同文化的優點，從古至今，能夠做到這點的，就屬中國傳統教育以及佛陀的教育了，沒想到今生我竟然可以同時遇到這兩種教育，想到這，真的是覺得自己相當幸運，不知道巴黎的人們在品嚐中國菜的時候，是不是也有著跟我同樣的感受。
                  一行人解決了民生問題之後，繼續朝向巴黎鐵塔的方向前進，隨著漸近的距離，我意識到搭乘地鐵的人們數量也逐漸上升，有那麼一點點像是搭車朝聖的感覺。一出地鐵站，高聳的鐵塔即刻映入眼簾，比起鐵塔，週遭的建築物顯得相當迷你，刻意的建地規劃似乎有意襯托出鐵塔的雄偉，讓參觀的人們讚嘆這座法國相當自豪的金屬建築。大約五到十分鐘的路程我們便來到鐵塔的正前方，在鐵塔前方仰頭瞭望鐵塔的頂端，嗯～我們親眼見到了人人口中讚嘆的鐵塔，也瞭解到這座鐵塔運用了七千噸的鋼鐵製作而成；照理說，這樣大型的地標應該對於人們有著莫大的影響力，除了欣賞參觀之外，也可以像是一盞明燈，讓人們對事物有些不同的體會與瞭解…；一位來自歐洲其他國家的旅客，用著簡單的英語向 師父 問到：「Do you know when will the lights come up？」（你知道它什麼時候會打燈嗎？）；我想，答案就有如她的問題一樣，站在鐵塔前的人，多數都還在等待那盞明燈。 

弘聖 師 於巴黎鐵塔前

說實在話，我們沒有人知道它什麼時候會亮燈，只聽曉蓮師姐說每個鐘頭它都會有燈光秀，但總不能站在那裡枯等著它啟動吧？我們決定走到前方的塞納河畔逛逛。一路上，師父 反覆地提醒我們要注意一下自己的體力；在大城市中觀光，真的容易讓人感覺疲憊。如果說南法田園風光所透露出的，是一種悠閒的氣質；那麼巴黎的城市景色所散發出的，便是一種令人期待夜晚的氣息 。但是經過長途旅行的我們，現在需要的，應該是比較靜態的活動，有鑒於此，師父 才會善盡告知的義務。本來我們還異想天開的想要搭乘遊河渡輪沿著河畔參觀，聽到 師父 這樣的叮嚀，大家轉身互相關心一下，才發現一行人當中已經有人面露倦容，感覺到相當疲憊，好在沒有登上渡輪，在這樣的體力狀態下，搭乘開放式的渡輪坐在甲板上吹風，一定會讓身體無法負荷，讓剩下的巴黎行程泡湯。看到這樣的情形，我們當下便決定回程往旅店的方向前進。

 又經過巴黎鐵塔的前方，剛才對我們發問的歐洲旅客依然靠立在鐵塔前的欄杆上，等待燈光秀的到來，不知道她已經等了多久，只是相當佩服她毅力恆心。天色逐漸幽暗，就在我們走到地鐵站的入口前，巴黎鐵塔的燈光秀終於展開，畫面就像是為數眾多的相機閃光燈在鐵塔的周圍發光一般，點綴著7000噸鋼鐵構成的龐大建築，身旁的遊客紛紛拉高嗓門歡呼，似乎相當慶幸自己觀賞到這一幕；此時此刻，我腦中卻突然想起剛才那位歐洲遊客——不知道，她現在的心情如何；不知道，她是否有意識到那盞擦身而過的明燈…。 

弘聖師、曉蓮一家人與巴黎鐵塔

 奇霖 敬錄